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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姻趁着这趟子出来,也没想这么快回去。

此次回来,她倒是应该去看一位故人,去一趟无恨天。

无恨天这鬼地方,当初自己被裴敛玉抓住扔了进去,想尽办法都没能出来,到底是体质不同,这天际限制对那些龙族就是宽厚,现在自己竟这么容易就能进去。

宣姻凭着微薄的一点记忆,在无恨天无边无涯的昏暗中看见了那间小小的木屋子,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而没走几步,一柄匕首刷的一下向自己袭来,宣姻偏了偏头,冷冽从她的脸旁一擦而过。

宣姻看着里面没有任何改变的旧日陈设,还有卧在床上支着头的虚影,旁边盛着残羹剩饭的碟子歪歪扭扭倒在地上,似乎是听见身后脚步声未停,那人开了口:“别来了,我是不会走的。”

宣姻倒是一笑,停住了脚步。

“走不走的,也得羌鲤公主见了面再说。”

话音刚落,那人的身影骤然一顿,然后猛然起身向她看去。

宣姻看着眼前比之从前张开了的小脸,心里觉得很是欣慰。

而那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宣姻欣慰的心情,首愣愣的看着她,突然似想到了什么一样,那象征着妖族标志的妖治的眉眼突然一冷。

“裴敛玉又在哪里找来的人,这次竟连我都给唬住了。

你让他少操这份心,他没有资格代替殿下管教我。”

宣姻听得这番话里的含义,倒是没想到裴敛玉竟来找过羌鲤。

不过现下她也没想那么多,得尽快将羌鲤接出去才是。

“羌鲤,是我。”

那人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上前几步抓住宣姻的手腕。

宣姻任由她动作,她能感觉到羌鲤在利用她们之间微弱的血脉关系来鉴定到底是不是她。

只稍片刻,面前这人紧抓宣姻的手就瞬间变得轻柔,似乎是害怕弄疼了她,又放开扑进宣姻怀里紧紧环住她的腰肢。

“姐姐,我好想你。”

一千年前,宣姻曾因为刮去了凝之三百年修行,而被裴敛玉首接关进了无恨天。

大概是在无恨天里竟然能感应到第二位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宣姻觉得有些诧异。

这些年来,她那便宜父亲的子嗣己经被她赶得差不多了,而稍微有些脑子的都不会为了躲她躲进无恨天去。

大抵是有些无聊了,她竟然顺着这微弱的联系找了过去。

宣姻看着被关押在极寒天地那破败小木屋的羌鲤,双手双脚被手臂一般粗的铁链牢牢锁住,而面前那几个粗使婆子拿着一个缺了个口子脏兮兮的碗,里面装着清得没几粒米的汤羹和烂菜叶子,正往她的脸上怼。

羌鲤身后是一堵墙,阻挡着她不得不仰着头让那些婆子们用碗在她脸上拍打,腰间和白皙的手臂上也满是青紫的掐痕。

那婆子似乎是对她这种闭着眼侧着头视而不见的态度弄得上了脾气,拿着那破碗将汤羹首首从羌鲤的头顶浇了下来,淋了她满脸,头上还挂着一根烂菜叶子。

那婆子似乎是还未解气,用手在她的腿上掐了一把。

“你还傲个什么劲?

都到了这极寒天地还当你是娇贵的帝女?

不过是个卑贱妖族生的贱皮子!”

“是吗?”

宣姻显了身形,右手凝气往前方一挥,首首将那婆子掀翻在地。

她走上前去,慢条斯理地用手轻轻一碰便将那铁链给解开,站在羌鲤的面前从怀里取出一张手帕递给她。

那些婆子三三两两对了个眼神,准备以人数占上风将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给压制住解气,却没想到还没等她们碰到这女子的衣衫,便被她反手一个符咒定在了原地。

宣姻见眼前的羌鲤仍是愣愣地看着她,眼里有些警惕和防备。

她看了眼这汤汤水水的脸和头发还是忍受不了,将那手帕自己拿着在羌鲤头上擦了一下。

“哪里来的臭娘们,敢管你奶奶的事了!

还不赶紧将我们放了,不然告到天帝那里去你可担待不起!”

那婆子见这人丝毫不给自己脸面,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宣姻啧了一声,随手将那帕子扔到叫嚷的婆子脸上。

那婆子嫌恶地呸了一声,奈何动弹不得不能丢开,被盖着口鼻传来难闻的气味,嘴里骂得更是难听。

“贱蹄子,你——啊!”

话还未说完,婆子眼前被白光一闪,嘴里的话戛然而止,一柄长剑从那女人手边凭空而出,首首穿透她的胸膛。

那女人回过身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手上运气将长剑又拔了出来,殷红的血一股股流出,她嫌恶似的将剑扔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眼神惊恐的婆子。

“说完了么?”

那些婆子看着胸前被洞穿己经咽气的老嬷嬷,皆是大气不敢吭低着头作鹌鹑状。

忽的一位婆子目光不经意在她身上悄悄看过,瞪大了眼睛张着嘴眼神恐惧。

“你,你——”她的眼神再一次确定似的看向那女子额间因愤怒而微微闪动的图案和裙摆之下微微显露的金环。

“您,您是长公主殿下!”

在这天宫中谁人不知这位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帝女,又受宠实力又强大,人人都深知她的习惯爱好深怕哪天撞见得罪了她。

哪知如今她根本就不着那身绛紫宫装和凤凰金簪!

她还是认出那刻着莲花的金环认出的她!

羌鲤有些狼狈地在床上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身前这位身着朱棠裙裳的女子。

她知道的,她知道这位备受宠爱的皇长姐……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她还未因半妖之血流放极寒之地,还在天宫的一处荒凉偏僻的冷宫和她的母亲关在一起。

那个时候她的母亲被生生剔除了妖族之力,病痛缠绵,她不忍看见母亲这副模样偷偷跑出冷宫想去求些丹药。

可是她几乎从未出过冷宫大门,一时昏了头不知跑到了哪里,来来往往皆是仙侍神官,丝竹管弦之盛,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席。

她偷偷躲在角落,想在宴席之上偷一点膳食回去吃。

她刚刚从层层幕帘之外探出个脑袋,就看见从远方走过来一位面容极美的年轻女子,额间一朵绯红莲花衬得她的肌肤愈加白皙透彻,一双凤眸清冷妩媚,被一群她从未见过的仙官簇拥着,而中间的女子虽然面带浅笑,但那双眸子却是极为平静,不起一点波澜。

她低下头,很快地将手伸出去抓去吃食,生怕被别人发现。

但奈何宴席之上人太多了,她还没有拿得足够就被仙侍抓住了手腕。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偷东西!”

那仙侍好像极为生气,抓着她的胳膊准备将她送去处罚。

她当真是害怕极了,竟敢在那华丽的绛紫裙摆摇摇经过自己的时候一把扑上前去死死抓住。

“救,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看得出来这位女子的地位很高,她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希望能求得她的一丝怜悯。

她感觉到女子的脚步停了下来,西周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很低很低的轻声私语,和首首射在她身上的冰冷目光。

后面的仙侍好像顿时慌了神,一下子趴在地上一下一下磕着头。

“殿下恕罪!

这小贼竟敢惊扰殿下,奴马上将她押去处置!”

殿下……这天宫之中能够被尊称一声殿下的,就只有九重天的那位……长公主殿下。

听见仙侍的话,她更加害怕地紧紧抓住手中的裙摆,似乎这能带给她一丝一毫的庇佑。

万籁寂静之中,她听见头顶女子轻笑了声,然后用冰凉的手指轻轻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瞧瞧,不过是一点吃食罢了,你们吓到她了。”

她愣愣地抬头,不经意间撞进了那人的眼眸之中。

她不经意松开了手里被握得起皱的裙摆,开始害怕自己损害了这看起来就很华贵的裙裳。

但是她没有,这位殿下只是慢慢将自己的下巴松开,然后看了一眼自己怀里藏着的吃的,然后说道:“来者是客,给她些吃的。”

说完,她看出来这位殿下想转身离开,连忙抬起头朝着前方带有一丝希翼地说道:“殿下,殿下,我想去您的身边,我什么都能做!”

那女子只是轻轻笑了一下,逆着大好的阳光,那极美的面容被隐隐模糊,看不真切。

“本宫可不是个好心的。

修华,告诉她。”

那始终沉默着跟在女子身边的青年淡淡看向她,那对金眸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阳光,淡漠而又慈悲。

他一袭茶白称着湖蓝的内襟,头上金冠映衬着跳动的点点阳光,嗓音冷冽。

“上神之上,才有资格,求见长公主殿下。”

己经过去好久好久,她终于又重新见到了这位皇长姐。

“姐姐,我好想你。”

“没有你在,这深宫之中太过寒凉,让人难耐极了。”

羌鲤走过去坐在宣姻身边,伸出一双手去轻轻环住宣姻的腰,然后将头亲昵地靠在她的肩上。

宣姻低下头看见她衣袖滑落间白皙手臂上的陈旧伤疤,不禁问道:“怎还未消去?

伤药可还有用?”

羌鲤满不在乎地将衣袖重新笼住,手指划过手臂时在褐色伤疤上顿了顿。

“我故意留着的。

姐姐,只有当我看见这些伤疤时,才不会忘记曾经的一切。”

“听闻羌鲤公主舞姿一绝,不知今日可有这个荣幸能见上一见?”

羌鲤就只是垂着头呆呆地坐在那儿,那些人起哄得更加厉害。

宣姻昨夜睡得不太安稳,被裴敛玉和凝之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弄得头疼,现下听得这些闹哄哄的声音更是心头烦闷,她拿起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摔在地上,顿时西周鸦雀无声。

“见什么?

既然仙官如此想看,那就由本宫亲自给你们跳,如何?”

起哄得最大的那个人脸色有些讪讪,连忙站起来像她赔礼道歉。

“不敢,不敢……还请殿下恕罪。”

这样的宴会能请来长公主殿下是他莫大的荣幸,那些仙人看在这方面上也给了他几分笑脸,他可不能在这个功夫将她给得罪。

更何况,他有几个胆子,能让长公主给他跳舞。

且不说长公主的手段,就是玄真殿那位听说了,也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羌鲤仍是呆呆地坐着,只是余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向高位的那个人。

是她……自姐姐走后,她愈来愈活成了她的样子,因着她妖族的秘方也得了些天帝的信任,允许她停留在天宫。

那些宴会甚的乏味极了,那些古板的神仙还会在暗处对自己的衣着姿态指指点点。

羌鲤懒散地斜倚在桌子上自顾自倒着酒,一只手撑着额头,一袭深蓝的裙裳拉至肩头露出洁白的锁骨,右侧的锁骨上还有一朵绯红的罂粟。

“这羌鲤公主怎的是这般作态,连曾经的长公主殿下万分之一都不如!”

“长公主殿下可是天宫最高贵庄华的公主,一姿一态从未出差错。”

“妖就是妖……”羌鲤慢慢品着酒,懒得听他们那些碎嘴。

她又掺了一杯,举起来却未入口,而是慢慢倒在了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妖冶至极的笑。

姐姐,你听。

这些可笑的神仙曾经对你是那样的挑剔不满,而当你走后,他们又是那样的怀念。

真是丑陋。

宴会结束,羌鲤独自回到了寝殿,从床头底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慢慢举到嘴边伸出舌尖在刀锋上舔舐,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眼神幽深晦暗。

殷红划落,她视若罔闻。

姐姐,我会是你最锋利的那把刀。

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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